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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十年前，我12岁，喜欢上了邻家哥哥徐清风。
他是人见人夸的“别人家孩子”，象棋，英语，珠算，小提琴，样样拿手。
不仅如此，还每门功课都是全校前三。
我们一起长大，父母又都是同事，两家人格外亲近。
徐清风永远是光，而我只是光里的那道阴影。
妈妈几乎每天都在我耳边念叨：“徐清风又考了全年级第一；徐清风刚刚拿了英语大赛金奖；徐清风真厉害，还没考试，好几所学校抢着要他……”
徐清风简直就是我的紧箍咒，只要听到我妈念他的名字，我就头皮发麻。
可听不到他的消息，又觉得缺了点什么。
02
有一次，两家一起吃饭，我妈又在花式夸徐清风。
我悄悄对他说：“你就不能偶尔考砸一次，给我留条活路吗？”
徐清风摆出他一贯的高冷范说：“与其希望别人考砸，不如把自己练强。”
优秀的徐清风，对我尤其毒舌。
每次都把我气得欲哭无泪，但转头，他又会送来一块巧克力，或者一瓶酸奶。
这种打一巴掌，再给颗糖的好，让我又急又气。
徐清风却似乎很享受这种过程。
03
意识到自己对徐清风的感情变化，是在他上高中之后。
那时，徐清风考上了佛山最好的高中。
而我，追随他的脚步，也进了他读过的初中。
升入初中的我，丝毫感觉不到中考的压力，每天浑浑噩噩。
我妈是典型的虎妈，动辄河东吼师，她的声音恨不得穿透整栋居民楼，全然不顾青春期我那敏感脆弱的自尊。
以至于，徐清风每次见我就会问：“昨晚又挨骂了吧？”
在这种情况下，我失去了学习动力，性格也变得内向，成绩自然越来越差。
我妈恨铁不成钢，天天想方设法提高我的成绩。
有天放学回家，她突然兴高采烈地说，帮我找了一个家教，今晚就来辅导。
我心里做好了排斥的准备，没想到等来的家教竟然是徐清风。
见我惊讶的表情，他说：“阿姨总来找我妈说情，我只能委曲求全了，你可不能砸我招牌。”
他话里话外充满了嫌弃，让我心里有一百个不忿，但又很欢喜。
只要每天看到他，我的心情就会不自觉的好起来。
或许，从那时起，我心里就已种下了暗恋的种子。
04
徐清风真的有一套，老师讲过的题，我稀里糊涂，但经他一讲，我便能记住。
虽然他总喜欢叫我“猪”、“白痴”、“傻瓜”，但当我考试进步哪怕只有一点点，他也会毫不吝啬的夸奖我。
渐渐地，我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差劲了。
因为徐清风，那个学期，我成绩提升很快，也不再觉得学习那么痛苦。
我妈逢人就夸徐清风是个好老师，搞得那个暑假，很多邻居慕名前去请他辅导自家孩子。
徐清风谦虚地说，这跟他没多大关系，主要是陈薇自己努力。
转头，他对我又是另一套说辞：“要是再多教几个像你这样的笨蛋，我还要不要活了。”
05
毒舌归毒舌。
我必须承认，徐清风是我迷茫青春里，最亮的那束光。
因为他，我早早明白，学习没有捷径可走。
也是他，让我懂得，人生没有白吃的苦，只要肯努力，就会有回报。
初中三年，我虽然没有逆袭成学霸，但总算找到了学习方法，知道了努力方向。
06
转眼，初中毕业了。
在徐清风的带动下，我考进他了所在的重点高中。
我妈给他一个大红包，说了很多感谢的话。
徐清风说，这都是他应该做的，一直把我当作自己的亲妹妹。
他的话，让我沮丧极了。
原来，在他心里，我只是妹妹。
我妈让我别辜负了徐清风一番好意：“人家清风学习那么忙，还主动给你辅导作业，还不是因为我们两家关系好，你要争点气。”
我震惊了。
想找徐清风问清楚，到底是我妈找了他妈，还是他主动帮我。
可我终究没有勇气。
害怕听到那句“白痴啊，你是我妹妹，有什么区别吗？”
07
高考那年，徐清风考上了北京最好的医科大学。
想到他要远去北京，想到我们再也不能经常见面，我悄悄地趴在被窝里哭了。
就像书里说的那样：看见他，世界美好，霞光万丈；看不见他，地暗天昏，人生失迷。
那个暑假，我的情绪无比低落，对周遭一切都提不起兴趣。
徐清风和同学去参加毕业旅行，我跟丢了魂似的，什么都学不进。
一周后，他终于回来了，我请他陪我去书店买高中学习资料。
他语重心长地说：“陈薇，要努力啊，争取考到北京的大学，我等你。”
08
徐清风的话，让我一下回过魂来。
也因为这句话。
我给自己定下目标，将来一定报考北京的大学。
也是在那个时候，我确认了对他的感情。
我喜欢他，真的真的很喜欢。
因为喜欢，所以，我想成为像他那样优秀的人。
我从12岁起，一直跟着徐清风的步伐，我的三观统统都有他的烙印。
09
徐清风去北京读大学后，仍然时刻关注我的学业。
那三年，他就像隐藏我生活中的监视器。
我稍有松懈，他就会及时给我敲警钟。
有一段时间，他问我是不是恋爱了？
我吓了一跳，以为他知道我喜欢他的事情。
他说：“你现在的重点是学习，谈恋爱这种事等到考上大学了再说。”
他还说：“我还在北京等你呢，加油吧。”
对于徐清风来说，这可能是过来人的经验。
可对我来说，去北京，就像我们的约定。
10
高考志愿，我全部填的北京。
有天中午，徐清风妈妈来我家玩。
和我妈聊天的时候，她说徐清风谈了一个女朋友，俩人是高中同学。
这个消息，如同晴天霹雳，让我呆住了，剩下她说了什么，我根本无心再听。
徐清风有女朋友？
他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？
我一口气跑到楼下，颤抖着手拨通了他的电话，问他，是不是谈女朋友了。
徐清风没有否认。
我一下就哭了，傻傻地问他：“那我怎么办？”
电话那端的徐清风笑了：“神经，你是我妹妹呀，我有没有女朋友，你都是我妹妹。”
他的话，彻底断了我的念头。
11
我失恋了。
那天，我狠狠地哭了一场，然后去学校改了志愿。
没多久，我收到天津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。
暑假的时候，徐清风回来，问我为什么没报北京的学校。
我故作轻松地说：“我这样的学渣，北京的大学不要我，只能退而求其次了。”
说这话时，我心里难过得要命。
徐清风，不是北京不要我，是你不要我啊。
12
那年九月开学季，徐清风主动提出要送我去天津，他说北京离天津近，他也顺路。
在学校，他亲自安排我的住宿，给我的每个室友都买了礼物，拜托她们照顾我。
宿舍里的姑娘们都羡慕我，有一个又高又帅还在名校念书的学霸哥哥。
天知道，我多么讨厌这层兄妹关系。
坦白说，徐清风对我很好，让我觉得，我们的关系不止兄妹，但好像又只能到这里。
这样的感觉，让人充满希望，但又很绝望。
我想徐清风应该知道我对他的感情，所以，才会牢牢地将我钉在“妹妹”的位置上。
13
进入大学后，追我的男生很多，但我总拿他们和徐清风对比。
关于这场暗恋，就像电影《怦然心动》说的那样：有一天，你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绚烂的人，当你遇到这个人后，会觉得其他人都只是浮云而已。
那些男生都很好，但他们不是徐清风。
我的心太小了，只装得下徐清风一个。
明知爱他无果，却依旧爱他如初。
从我十二岁到二十二岁，他永远扮演哥哥，以及人生导师的角色。
无论是学业，还是生活，他都会帮我拿主意，而我也习惯性的凡事请教他。
他总是一边嘴上骂我笨蛋，一边又很耐心的教我。
大学四年，他几乎每个周末都会来天津看我，而且，每次都会给我带很多零食，都是我喜欢吃的。
他的种种行为，让我感觉，他心里是有我的。
可是，每次我忍不住想告白时，他就像心知肚明似地，不动声色地拉开我们的距离。
明明喜欢他，却要忍受他叫我妹妹。
我有勇气爱他，却没有勇气告白。
我怕被拒绝后，连兄妹这层关系都不复存在了。
14
徐清风交往的女朋友很多。
从我高中毕业到大学，他身边的女朋友换了至少五任。
很奇怪，他虽然花心，但和每个前任都是友好分手。
在那些前任身上，我看到他喜欢的女孩类型，都是独立，自信，不粘人。
我也努力让自己变成那样的女孩，不再什么事情都找他拿主意。
好几次，他问我：“怎么突然变得安静了，很不习惯呢。”
我故意说：“拜托，我是成年人好不好，不能什么事情都问你啊。”
徐清风问我，是不是瞒着他偷偷恋爱了？
我得意极了，他到底还是在乎我的。
我想告诉他，不想当他妹妹，不想永远被他当成孩子，这么多年，我早就长大了，我想认真的爱他，并学着去了解他，照顾他。
可是徐清风，一句话就把我打回了原形。
他说：“陈薇，我是你哥啊，你有什么事情，可千万别瞒着我。”
15
不能让徐清风看到我的变化。
我便努力搜寻他的生活痕迹。
我追他追过的剧，关注他关注的博主，听他听过的歌。
但凡他喜欢的，我都努力去喜欢。
我以为这样会拉近我们的距离，他却对我说：“陈薇，我这个人没有你想的那么好，当我妹妹，比当我女朋友幸福多了。”
说这话时，他又一次分手了，我故意让他考虑一下我。
明明那时的他已经喝醉了，却瞬间变得清醒，并说出那样拒绝的话。
我慢慢明白，我们之间隔的距离不是佛山和北京，也不是天津和北京。
而是哥哥和妹妹的距离。
是啊，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，在他那里，我永远只是妹妹。
16
那天回到宿舍，和室友讨论暗恋的话题，她丢给我一个网址。
我点开，是一道测试题：你会坚持暗恋一个人多长时间？
我测试的结果是十年。
是的，我默默喜欢徐清风整整十年了。
室友说：“暗恋一个人十年都不表白，其实是一场自己与自己的恋爱。”
是啊，我和徐清风的十年，我一路追光，或许这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。
就像毛姆说的，你就像一个终身跋涉的香客，不停地寻找一座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神庙。
于我而言，徐清风就是那座神庙。
17
绝望之后的我终于忍不住哭了，边哭边默默地屏蔽了徐清风的所有消息。
去年五一，爷爷颈动脉堵塞90%，佛山医院不建议做手术，妈妈便让我打电话咨询徐清风。
那会，他已经读了博士，在医院实习，导师也是大名鼎鼎的专家。
他第一时间安排爷爷到北京治病。
爷爷住院的日子，小到护士，住院医师，大到主任，他都打好了招呼。
我听到他跟同事说：“这是我爷爷，有什么事情，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。”
爷爷进手术室，我紧张地哭了，他却握住我的手，难得温柔地安慰我：“小薇，有哥在，爷爷不会有事。”
我的眼泪流了一脸。
我努力了那么久，依然逃不脱妹妹的身份。
18
七月份，要实习了，我选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山区支教。
徐清风知道后，主动打来电话，各种叮嘱关心。
出发前，又很贴心地给我准备了药箱，里面装满了必备药品。
整个实习期，他隔三差五就会给我打电话，问我适不适应。
他对我的好，让我越来越沦陷。
我无数次对自己说：“陈薇，别多想，他只是把你当妹妹啊。”
可是又忍不住幻想，我们之间是否仍有一丝丝的可能。
这样的想法，折磨了我整个实习期。
19
今年寒假，因为疫情，徐清风没有回佛山。
情人节那天，我收到他寄来的礼物。
一个将近2米高的泰迪熊。
那是我发在朋友圈里的情人节愿望。
徐清风替我实现了，原来他也在默默关注我。
收到礼物那一刻，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，打电话给他，表白了。
是的，十年了，我不想继续等了。
就算是判刑，也要给自己一个结果。
20
我告诉徐清风，我喜欢了他整整十年。
我告诉他，我不想做他妹妹。
电话那端的徐清风沉默片刻后，告诉我，我喜欢他，他都知道。
他说：“陈薇，你永远是我妹妹。”
我质问他：“徐清风，你明明不喜欢我，明明只拿我当妹妹，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？”
他半天没有说话，最后憋出一句：“哥哥对妹妹好，不是天经地义吗？”
我绝望到窒息，攒够了所有勇气，到底还是撞上了南墙。
徐清风再次明确地拒绝了我。
这一次，我没有哭。
因为，我终于明白，有些感情永远转化不成爱。
它跟时间没有关系。
而所谓暗恋，其实从说出口的那一刻，这场关系也就已经死去。
21
只是，徐清风，无论怎样，我都没有后悔暗恋你的这十年。
它不是一场错付。
但，也只能到这里了。
就此别过。
这是对往事与你的尊重，也是我的自重。
我不想把一场小儿女间一场朦胧的心事，渐变成男女间的暧昧把戏。
所以，再见。
再也不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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